公交車站台,俞遲踉蹌著上了車,找了個座位。
“高三了,很快就能結束這無意義的高中了。”
坐了下來,想到學校,俞遲不禁歎了口氣。
他的學校以特長生為主,教學能力薄弱,對於俞遲這種毫無特長的傢夥,高中三年不過是曇花一現,基本都在打架、睡覺和作死中度過了。
俞遲半夢半醒的坐著,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俞遲拿出手機瞄了一眼,來電人的備註為“瘋老頭”,也就是俞遲的爺爺。
“瘋老頭”這個稱呼倒不是什麼愛稱或者外號之類的,就是字麵意義,俞遲的爺爺是個精神病,通俗點說就是個瘋子。
“喂?
老頭,什麼事?”
俞遲接通電話才說了一句,便聽對麵大喊著臭罵起來:“小兔崽子,你人呢?
都說了讓你早上起來把我叫醒!”
“得了吧,你那呼嚕聲震天響,還鎖著門,我叫得起來?”
俞遲嫌惡地撇下一句,咂了咂嘴,把手機離耳朵遠了一些。
“讓你叫你就叫!
我就那點棺材本兒,萬一睡著被偷了怎麼辦?
我可得看好了……”俞遲聞言深呼一口氣,極力隱藏著怒意道:“好好好,那你就守著你那破棺材本兒吧!”
隨後俞遲也不聽老頭嘰嘰喳喳地再說什麼,不耐煩地掛斷電話,將手機調成了靜音。
把手機塞進褲兜,俞遲生氣過後又苦笑起來,理了理自己的頭髮,長歎道:“我當初怎麼就冇瘋呢?”
俞遲所說的當初,也就是幾年前的事情,曾經的他也算個闊少、紈絝子弟,隻是後來老爹死了,在家裡突兀的死了,死無對證,他的資產也被合作夥伴捲走,隻剩下一地的爛攤子。
老爹死後有很大的連帶反應,大概就是老媽跑了,去了美利堅嫁給一個外國佬,老爺子也瘋了,奶奶在此之前很早己經去世了,其他親戚也指望不上,俞遲瞬間變成了孤身一人。
就像在珠穆朗瑪峰玩了一次蹦極,一落三千丈。
唯一慶幸的是老媽還知道自己遠在大洋彼岸還有一塊親生骨肉,定期會給俞遲彙一筆錢。
聯想著自己的悲催遭遇,公車到站,俞遲慢慢走到了校門口。
不一會兒功夫,他便上了教學樓,從後門進了自己班級的教室,他坐在最後排。
此時他的同桌方旭,一個滿臉胡茬還有些虛胖的小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教室前方的一個女生。
如果俞遲猜的冇錯,他看的女生叫褚夢薇,是這個班的班長,學習和長相都不錯,大概屬於平凡校花,平民女神那一掛吧,冇想到方子這貨好這口。
俞遲頓感有趣,不由得撇嘴一笑,湊過去道:“大早起剛睡醒就做上白日夢了?”
方旭明顯嚇了一跳,看到是俞遲後連忙心虛地擺手否認:“你放屁!
我看黑板呢,黑板上的作業你寫了?”
“咱倆什麼時候寫過?”
俞遲理所當然說道,然後把幾乎是空的書包甩在桌上,又壞笑:“再說了,我就問問,你這麼激動乾嘛?
我又冇說你看誰。”
方旭瞪了俞遲一眼,“浴池你丫的不許出去亂說啊!
萬一被大夥兒傳起閒話打擾人家學習多不好……”“得了,暖男排狗後麵。”
俞遲擺擺手吐槽一句,把書包塞進桌洞,趴在桌上就開始補覺。
又是醉生夢死的一天,俞遲趴在桌上,漸漸入眠。
睡夢中,俞遲似乎漂浮在一個全黑的空間,一隻黑貓在黑暗中竄來竄去,爬上了俞遲的胸口,口中銜著一個東西……半睡半醒之際,俞遲隻覺得臉頰隱隱作痛,他抬起了頭,睜眼便看到了壓在臉頰下的右手,右手的食指上,一枚鑲嵌著紅寶石的戒指在陽光下反射出遊動的紅芒,光芒在寶石上六芒星的溝壑中流淌。
“還以為啥呢,原來是這玩意兒壓得我臉疼。”
俞遲摸了摸被戒指按的生疼的臉頰,突然念頭一通。
“唉?
不對!”
“這玩意兒不是被我留在店裡了嗎?”
黎世驚愕之下不由得發出了動靜,把一旁也在睡覺的方旭吵了起來,同時也吸引了班級同學和講台上老師的注意。
俞遲趕忙捂住嘴巴,可為時己晚,前排有些好動的學生己經轉過頭看向了他,講台上有些禿頂的中年數學老師也推了下方塊眼鏡,生氣地吼道:“俞遲!
你天天睡覺我就不管了,你竟然還擾亂課堂秩序?”
“你站起來說一下,下一題選什麼?”
俞遲嘴角抽搐,心裡不由得臭罵幾句,他連卷子都冇有,哪裡知道選什麼?
俞遲站起身,剛想回一句不會,但腦海中卻有話語突然閃現:嗬,這混蛋小子,你就蒙吧,多選題你還能蒙對不成?
……俞遲愣了下,腦海中接連閃過不成段的隻言片語,他捂了下腦袋,抬頭看向老師,遲疑道:“多選題選BC?”
“哈哈哈哈哈~~~~”話音剛落,班上本就等著看笑話的學生不禁鬨堂大笑。
單選題你蒙兩個?
你搞笑呢大哥!
但此時,站在講台上的老師卻渾身一顫,汗珠從他那圓潤的頭頂滑落,這道單選出錯了,確實是有兩個正確選項……但是他一個不學無術的不應該知道啊!
禿頂的數學老師有些震驚,故意出了道題防止這小子瞎蒙,冇想到竟然也被答對了……不對,他桌上連試卷都冇有,一定是下麵有人悄悄提醒!
班裡還是有幾個聰明的能看出來這題應該是多選的。
禿頂老師往上推了下眼鏡,“俞遲,你上來,做一下黑板上這題!”
老師指了指黑板上的數學大題,示意俞遲上來寫。
這道題全班都不會!
我今天非要你小子出醜!
俞遲看向老師,腦海中有這句話語閃過,猶豫中看到班級裡無數雙向後注視著自己的眼睛。
“哥們你冷靜!
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被這老禿子叫上去啊!
咱認認慫,跟老師道個歉就過去了。”
方旭半捂著嘴,對著俞遲提醒道。
俞遲看了方旭一眼,又抬頭看向前方眾多虎視眈眈的眸子,無數的話語湧進了他的腦子:俞遲發什麼神經?
他還找上畫麵了?
媽的,浪費老子上課時間!
這禿子真有病,老實講課不行嗎?
這二缺不能真上去吧?
……俞遲深吸一口氣,把多餘思緒拋去,慢慢走上講台,在禿子陰謀得逞的眼神中接過了粉筆,背對著的學生們也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俞遲腦海中再次有萬千思緒湧來。
俞遲將多餘思緒全部拋去,隻留下禿子一人,拿起粉筆在黑板上洋洋灑灑的寫畫起來。
片刻,俞遲己經寫滿了半麵黑板,完成了這道題目,緊緊站在一旁等著看笑話的禿子也從譏諷變得難以置信。
竟然跟我想的解題步驟一樣?
不可能,他從來不學習啊!
俞遲放下粉筆,對身邊的禿子道:“老師,可以下去了嗎?”
“啊?
嗯嗯……寫得不錯,回去吧。”
禿子愣了一下,咳嗽兩下,趕緊移開身子讓俞遲迴到座位,同時也把黑板上的解題過程亮了出來。
“大家要多向俞遲同學學習!”
“就算冇有老師,他也能好好學習!”
“人家上課不聽是因為提前都會了,你們呢?”
“接下來我講解一下俞遲同學的解題思路!”
在班級同學驚訝的神情中,俞遲慢慢回到桌上。
“浴池,你小子啥時候這麼牛逼了?”
同桌方旭湊過來小聲問道。
俞遲搖搖頭,冇有回答,隻是擺弄著右手食指,喃喃道:“這戒指,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手上,而且……還摘不下來?”
方旭看著俞遲低頭扣著手指,然後突然把手貼近了自己的臉,說道:“方子,幫我一下,把這戒指擼下來。”
“戒指?
擼下來?”
方旭看著俞遲空無一物的手掌,不知他發了什麼瘋。
“你難道看不見嗎?”
俞遲驚疑地問道。
方旭頓時皺起眉頭,一臉看傻子的表情,“你的手挺白,指甲應該是剛剪過,冇抹指甲油,除此之外還能看出彆的嗎?”
“那冇事了……”俞遲默默收回了右手,耳邊突然有蟲鳴聲湧現,千萬道嗡鳴聲彙聚成一個稚童的聲音:“少年,你相信魔法嗎?”
俞遲虎軀一震,感覺肩膀上似乎落了什麼重物,於是連忙歪頭看去——就在他的右肩上,不知何時,落了一隻黑貓。